第一章雨夜的行李箱林薇第一次认真思考“天花板”这个词，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夏夜。
客厅的落地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，像一块蒙了雾的玻璃，
把外面的霓虹拆成了细碎的光斑。陈凯的行李箱就放在玄关，黑色的，28寸，
是去年他们一起去日本时买的。当时陈凯笑着说：“这箱子够能装，以后搬家都能用。
”林薇现在盯着那个箱子，突然觉得讽刺——原来所谓的“搬家”，
是他从她的生活里搬出去。“所以，理由还是那个？”林薇的声音有点干，
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，抿了一口凉白开。水是下午烧的，现在已经凉透了，顺着喉咙滑下去，
带着点涩味。陈凯站在行李箱旁边，背对着她，正在系鞋带。他穿的那双运动鞋，
还是林薇上周刚给他刷干净的，白色的鞋边在灯光下泛着光。“嗯，”他应了一声，
声音闷闷的，“小孟那边……机会确实好。”林薇笑了笑，没出声。小孟，孟瑶，
陈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，98年的，说话总带着点甜腻的尾音。
上周林薇去公司给陈凯送文件，正好撞见孟瑶拿着一杯奶茶，踮着脚往陈凯桌上放，
领口低得能看见锁骨。“机会好，”林薇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杯壁，
“是指她能帮你改PPT，还是能帮你挡酒？”陈凯终于转过身，眉头皱着，
脸上带着点不耐烦：“林薇，你能不能成熟点？这跟小孟没关系，是我自己的决定。
我们俩……早就有问题了，你心里清楚。”“我们有什么问题？”林薇看着他的眼睛，
试图从那双她看了三年的眼睛里找到一点熟悉的东西。可里面只有陌生的烦躁，像结了层冰。
“是我每天早上六点起来给你做早餐有问题？还是我帮你搞定你妈那边所有麻烦有问题？
还是我看着你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，没跟你大吵大闹有问题？”她的声音越来越高，
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。客厅里静得可怕，只有窗外的雨声，哗啦啦的，像在替她哭。
陈凯别过脸，避开她的目光：“你太强势了，林薇。跟你在一起，我觉得……喘不过气。
小孟她不一样，她崇拜我，她需要我。”“崇拜？”林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
笑得肩膀都在抖，“陈凯，你搞清楚，当初是谁在你创业失败，躲在出租屋里啃泡面的时候，
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你还债？是谁在你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，回家摔东西的时候，
安安静静地收拾好，还给你煮一碗面？现在你觉得我强势了，觉得有人崇拜你了，
就可以一脚把我踹开了？”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砸在玻璃杯上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陈凯的脸色有点复杂，像是愧疚，又像是被戳中痛处的恼羞成怒。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，
”他低声说，“人总是要往前看的。林薇，我们不合适，真的。你值得更好的，
我也……我也想找个更适合我的。”“更适合你的？”林薇擦掉眼泪，看着他，
“是指像孟瑶那样，连Excel都用不明白，却知道怎么发嗲的？
还是指能让你觉得自己特有本事，特有魅力的？”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陈凯，
你不是想找更适合你的，你是想找个能让你逃避现实的。你以为换个女人，
你的人生就能飞黄腾达了？你错了。”陈凯没再接话，拉起行李箱的拉杆，
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他走到门口，手放在门把上，停顿了一下，像是想说什么，
最终还是拉开了门。暴雨瞬间灌了进来，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气。陈凯拉着箱子，
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里。黑色的行李箱在积水的路面上拖过，留下两道弯弯曲曲的水痕，
很快就被雨水冲没了。门被风带上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林薇站在原地，
看着空荡荡的玄关，突然觉得浑身无力。她走到沙发边坐下，拿起手机，
屏幕上还停留在上午和闺蜜苏晴的聊天记录。苏晴说：“薇薇，这种男人，早点踹了才好，
他根本配不上你。”当时她还嘴硬，说再等等，也许事情还有转机。现在看来，是她太傻了。
手机屏幕暗下去，映出林薇苍白的脸。她想起陈凯刚才说的“喘不过气”，
想起他说孟瑶“崇拜他”。原来在他眼里，她的付出和支撑，都成了“强势”的枷锁。
她突然想起苏晴说过的一句话：“有些人啊，就像住在破房子里，自己修不好，
就总觉得换个住客房子就能不漏雨了。其实呢，房子本身就是漏的。”林薇看着窗外的暴雨，
突然笑了。是啊，陈凯就是那座破房子，她尽心尽力修了三年，补了东墙补西墙，
可底子坏了，怎么补都没用。现在他觉得换个住客就好了，那就让他去试试吧。她拿起手机，
给苏晴发了条微信：“他走了。”没过几秒，苏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“他妈的！
”苏晴在电话那头爆了句粗口，“那渣男还好意思走？薇薇你别哭，我现在过去陪你！
”“我没哭，”林薇吸了吸鼻子，声音很平静，“晴晴，我突然觉得，他走了，
可能是件好事。”“好事？”苏晴愣了一下，“你没傻吧？”“真的，
”林薇看着窗外被雨水扭曲的灯光，“你想啊，他以为离开我，就能找到更好的，
就能事业爱情双丰收。可他忘了，他那些所谓的‘能力’，有多少是我手把手教的？
他那些所谓的‘人脉’，有多少是我帮他搭的桥？”她顿了顿，
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：“陈凯总觉得我是他的束缚，可他不知道，
我其实是他的天花板。离开了我，他能碰到的，只会是更低的顶。
”电话那头的苏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：“**！薇薇，
你这话说得太对了！他就是个没断奶的玩意儿，离了你，看他怎么活！”林薇也笑了，
笑着笑着，眼泪又流了下来。但这次的眼泪，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。
里面没有那么多委屈和不甘，反而多了点释然，甚至……有点隐秘的期待。她想看看，
没有了她这块“天花板”，陈凯能飞到多高。
第二章朋友圈里的“新生活”陈凯搬走后的第一个月，林薇过得像个陀螺。
白天在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，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家，把自己埋进沙发里，
要么看一部老电影，要么翻几页书，直到困得睁不开眼，才爬到床上睡觉。
苏晴来看过她几次，每次都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，一边骂陈凯不是东西，
一边劝她赶紧找个新的。“你看你，长得漂亮，工作又好，追你的人能从公司排到地铁站，
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？”林薇只是笑，不接话。她不是不想开始新的生活，
只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地方，还需要时间来填。她没有删陈凯的微信，也没有拉黑他的电话。
不是还抱有幻想，而是想看看，他所谓的“新生活”，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陈凯的朋友圈更新得很勤快。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，他很少发朋友圈，偶尔发一条，
也多半是工作相关的。可现在，几乎每天都有新动态。林薇第一次点开他的朋友圈，
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。她刚洗完澡，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，手机“叮”地响了一声，
是陈凯发了新朋友圈的提示。点开一看，是一张晚餐的照片。精致的西餐，烛光摇曳，
对面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，能看出是个女生，穿着白色的连衣裙，手腕上戴着一串细手链。
配文是：“谢谢款待，味道很棒。”林薇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，
认出那个手链——是上次她和陈凯去商场，孟瑶在专柜前犹豫了很久的那一款，要三千多。
当时陈凯还跟林薇说：“现在的小姑娘真敢花钱，三千多买个破铜烂铁。”现在看来，
他倒是舍得给孟瑶买了。林薇关掉朋友圈，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，
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发了条日常。她拿起吹风机，对着镜子吹头发。镜子里的自己，
眼下有点淡淡的黑眼圈，但眼神很亮，皮肤状态也不错。“没了他，你过得也挺好。
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，然后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笑容。接下来的几周，
陈凯的朋友圈成了他和孟瑶的“秀恩爱专区”。“周末去爬山，风景真好，有人陪更开心。
”——照片里，孟瑶靠在陈凯怀里，对着镜头比耶，陈凯搂着她的腰，笑得一脸得意。
林薇认出那座山，是他们以前计划了好几次要去，都因为陈凯加班而没能成行的。
“新入手的游戏机，终于有人陪我一起玩了。”——照片里，两个脑袋凑在电视机前，
手握着游戏手柄。那台游戏机，是林薇去年生日送给陈凯的，他当时说太忙，没时间玩，
一直放在柜子里落灰。“工作再忙，也要记得给生活加点糖。”——照片是一杯奶茶，
杯身上印着孟瑶公司的logo。林薇记得，陈凯以前最讨厌喝奶茶，说太甜太腻，
每次林薇喝的时候，他都要皱着眉头说一句“不健康”。林薇每次看到这些朋友圈，
都只是平静地划过去。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好笑。陈凯好像在刻意证明什么，
证明他离开林薇之后，过得更开心，更滋润，更“懂生活”。可他越是这样，
林薇越觉得他可悲。他所谓的“新生活”，不过是把过去对林薇的嫌弃，
变成了对孟瑶的讨好。他以为这是进步，是解脱，却不知道，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迎合。
苏晴也看到了陈凯的朋友圈，气得差点摔手机。“这渣男！太过分了！他是不是故意发的，
就是想气你？”“气我？”林薇正在整理文件，头也没抬地说，“他要是真能过得那么好，
就不用天天发朋友圈来证明了。真正过得好的人，哪有时间天天刷存在感？”“也是，
”苏晴想了想，点头道，“你看那些真正有钱有势的，谁会天天在朋友圈晒这晒那？
只有那些半瓶子晃荡的，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过得好。”林薇笑了笑，
拿起一份刚整理好的合同：“不说他了，我下周要去上海出差，跟那个大客户谈合作，
忙得很，没时间管他的闲事。”“哇！那个大客户？就是你盯了半年的那个？
”苏晴眼睛一亮，“太好了！薇薇，你简直是我的偶像！”“还没谈下来呢，”林薇谦虚道，
“不过我有信心。”为了这个项目，林薇准备了大半年，光是方案就改了十几遍。
她每天加班加点，查资料，做调研，甚至专门去学了客户所在行业的专业知识。
陈凯搬走的那段时间，正是她最忙的时候，也多亏了这份忙碌，
让她没时间沉溺在失恋的情绪里。去上海的前一天晚上，林薇又看到了陈凯的朋友圈。
这次是一张机票的照片，目的地是三亚，配文是：“说走就走的旅行，心情美美哒。
”下面有很多评论，都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发的，大多是“羡慕”“祝幸福”之类的话。
林薇看到陈凯回复了一条：“趁年轻，就该多享受生活。”林薇关掉手机，
开始收拾出差的行李。她的行李箱是银色的，不大，但很能装。
她把笔记本电脑、文件、换洗衣物一一放进去，拉上拉链，动作干脆利落。
她想起陈凯说的“享受生活”。在她看来，真正的享受生活，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，
不是烛光晚餐和奶茶，而是靠自己的努力，换来想要的生活，是那种脚踏实地的安稳和踏实。
陈凯和孟瑶的三亚之旅，在朋友圈持续刷屏。碧海蓝天，沙滩日落，
亲密合影……每一张照片都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“幸福”。而林薇，在上海的会议室里，
正和客户唇枪舌剑。她逻辑清晰，言辞犀利，把方案的优势一一展现出来，
从容应对客户提出的各种问题。当客户最终点头说“合作愉快”的时候，
林薇感觉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暖洋洋的。
她走出客户公司的大楼，上海的阳光正好，洒在身上，带着点暖意。她拿出手机，
给苏晴发了条微信：“搞定！晚上请你吃饭！”发完微信，她下意识地又点开了朋友圈。
陈凯最新发的一条是：“三亚的海鲜真好吃，就是有点贵。”下面孟瑶评论：“贵也值得呀，
开心最重要。”林薇看着那条评论，突然觉得很讽刺。开心最重要？可开心是需要底气的，
是需要经济基础的。陈凯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多，去掉房租和日常开销，剩下的本就不多。
这次三亚之旅，加上给孟瑶买的那些东西，估计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。她摇了摇头，
关掉朋友圈，不再想这些。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——庆祝自己的成功。
第三章破房子的第一道裂缝林薇从上海回来后，工作更忙了。项目谈成了，
后续有一大堆事情要跟进。她每天像上了发条，连轴转，根本没时间关注陈凯的动态。
偶尔闲下来，点开朋友圈，发现陈凯的更新频率慢了很多。不再有那么多美食和旅行的照片，
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抱怨工作的内容。“今天又加班，累瘫了。”“客户太难搞了，真想辞职。
”“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涨啊？”林薇看着这些抱怨，心里没什么波澜。她太了解陈凯了，
他就是这样，遇到一点困难就想逃避，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。以前每次他抱怨工作，
都是林薇帮他分析问题，给他出主意，甚至有时候，直接帮他把难题解决了。现在，
大概没人帮他了吧。苏晴倒是比林薇更关注陈凯的动态。“哎，薇薇，
你看陈凯那条朋友圈没？说他这个月业绩垫底，被领导批了。”苏晴拿着手机，
凑到林薇面前。林薇扫了一眼，那条朋友圈下面，孟瑶评论了一句：“别灰心，老公最棒了！
”后面跟了个加油的表情。“老公？”林薇挑了挑眉，“这才多久，就叫上老公了？
”“谁知道呢，”苏晴撇撇嘴，“估计是想赶紧套牢陈凯吧。不过我听说，
孟瑶花钱挺厉害的，工资根本不够自己花，估计都得靠陈凯补贴。”林薇没说话。
她知道孟瑶的情况，刚毕业没多久，工资不高，花钱却大手大脚，喜欢买名牌包包和化妆品。
以前陈凯总说林薇“太节省”，“不像个年轻女孩”，
现在他大概体会到“不节省”的代价了。果然，没过几天，
林薇就从以前的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。说是陈凯最近手头很紧，到处找人借钱，
理由是“家里有急事”。“他找你借了吗？”同事问林薇。林薇摇摇头：“没有。
”同事叹了口气：“也是，他哪还好意思找你。说起来，以前他业绩好的时候，
不少单子都是你帮他拉的吧？现在你走了（林薇和陈凯以前在同一家公司，
后来林薇跳槽了），他好像就没那么顺了。”林薇笑了笑，没接话。她知道，
不是她走了陈凯才不顺，而是陈凯本身就没什么能力，以前全靠她帮衬着，才显得“顺”。
现在没了她这根“拐杖”，他走路自然就不稳了。又过了一段时间，
陈凯的朋友圈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内容。比如一张空荡荡的出租屋照片，
配文是“一个人也挺好”；比如一句莫名其妙的话：“有些事，真的想多了。
”苏晴分析：“肯定是跟孟瑶吵架了！我就说嘛，那小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，
新鲜感一过，矛盾就出来了。”林薇没太在意。她觉得，陈凯和孟瑶之间有矛盾是必然的。
两个都想从对方身上索取，却不愿意付出的人，怎么可能长久？直到有一天，
林薇加班到很晚，打车回家的路上，路过以前和陈凯常去的那家烧烤摊，
突然想吃几串烤腰子。她让司机停下车，走到烧烤摊前。刚点完单，
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争吵声。“陈凯！你什么意思？我不过是想买个包，
你至于跟我发这么大火吗？”是孟瑶的声音，带着哭腔，尖细刺耳。“买包买包！
你就知道买包！”陈凯的声音很暴躁，“你知道我这个月工资多少吗？去掉房租，
去掉你的化妆品，剩下的钱连吃饭都不够！你以为我是印钞机啊？”“那你以前怎么不说？
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！”孟瑶尖叫道，“你是不是还想着林薇？我就知道，
你根本忘不了她！”“提林薇干什么？”陈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，带着点心虚，
“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！”“没关系？没关系你还留着她的东西？
上次我想扔了你那件旧衬衫，你跟我急什么？”“那是我的事！你管不着！”林薇站在旁边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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