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名字叫‘苏布达’,汉语是‘珍珠’的意思,养父母一直把我当做掌上明珠。”
“当时我是这批孩子里身体最不好的一个,但是我的养父说‘只要他是活的,我就能把他养大。’”
“阿爸额吉会把最好的食物都留给我,还给我买好看的衣服,陪着我在草原上玩耍。”
“妈妈跟我讲,没有那么多淳朴善良的草原阿爸和额吉,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。”
时光飞逝,岁月在“孩子们”皮肤上留下痕迹,但跨越血脉与地缘的亲情在祖国北疆继续书写着“中华民族一家亲”的动人故事……
上世纪60年代初,新中国遭遇了严重的自然灾害,全国粮食供应严重短缺,上海、江苏、浙江等地的几十个孤儿院里,大批的孤儿面临粮食不足的威胁。国家决定,把上海的数千名孤儿送到内蒙古牧民家里抚养。就这样,先后有三千多名南方孤儿被分批送到了内蒙古,被牧民养父母收养,牧民们亲切地称这些孩子为“国家的孩子”,像对待亲生儿女一样精心抚养。其中,被达茂草原牧民收养的孩子有四十二个。
半个多世纪过去了,这些“国家的孩子”大多已步入花甲之年,超越血缘的爱让他们已经深深扎根草原,民族团结的赞歌也在这里久久传唱。
跟随查干朝鲁的脚步,我们一同走进包头市“石榴花开”主题园区。作为园区的核心,“三千孤儿入内蒙”主题展馆讲述着那些动人的往事。6个单元、326幅图片、268件实物展品、7组数字多媒体展项,703平方米的展厅中,众多珍贵的历史印记如繁星闪烁。

“这张照片上是我的养父,在我8个月的时候他把我接回了家,给我起了蒙语名字‘查干朝鲁’,希望我能像草原上的白石一样坚韧。”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、一份份详尽的接收资料,让“国家的孩子”们成长的脉络愈发清晰。
查干朝鲁常常回忆起养父当年坚定领养那个体质虚弱的自己,叔父一家在艰苦岁月中对他的悉心照料。草原用它无垠的胸怀,为远方的孩子再造了一个故乡,孩子们也用最真挚的方式回馈这片土地。“我是草原的孩子,更是一名党员,我爱我的家乡,我会尽我所能建设我的家乡。”查干朝鲁说。
清风微拂,绿草翻涌,苏布达又在这片她深爱的土地上唱起了那首《我的故乡》。她说:“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,唱的就是爱草原、爱故乡。”

1964年,年仅8个月的苏布达从上海来到了达茂旗,在养父母的悉心照料下成长。“这张照片是我十五岁时候拍的,戴着的是养父养母给我买的新围巾。”苏布达指着照片,眼含热泪:“我记得很清楚,这条围巾当时卖15块钱,那会儿阿爸一年的工分也就能换90多块钱,但是他没有犹豫就给我买了。”
如今,热爱唱歌跳舞的苏布达加入了“红石榴文艺队”,把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改编成了舞台剧、情景剧,用歌声和表演把这段感人的故事不断传播。“我现在年纪大了,但我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,让更多的人知道‘国家的孩子’的故事。”
高高的颧骨、微红的脸庞、一口流利的蒙古语,让每一个初次见到娜仁格日勒的人都感到疑惑,这真的是出生在南方的姑娘吗?

1962年,娜仁格日勒来到了达茂旗,在这里,她又一次有了父母,有了幸福的家。“虽然不是亲生的,但爸爸妈妈视我如宝贝,陪我在宽广的草原上玩耍,给我买最好看的衣服,把最好的食物留给我吃……”娜仁格日勒说:“我们是‘国家的孩子’,更是草原的儿女。”如今,这些记忆依然清晰地印刻在娜仁格日勒的脑海里,她从心里感谢“草原父母”接纳了她、养育了她。
跨越三千里的地域限制,走过半个世纪的血脉相融,爱,在这片草原上代代相传。“我的母亲常常给我讲姥姥姥爷的故事,那时候的孩子很少有零食、有好看的衣服,而我母亲不一样,姥姥姥爷给她买花生和栗子,一次就两三斤,撒在毡子上,母亲就躺在毡子上吃;别人没穿过的羊羔皮袄,母亲穿了两件,别人没穿过的皮鞋马靴,她都有。”达茂旗巴音敖包苏木巴音花嘎查两委委员嘎布日其其格说。
作为“国家的孩子”的后代,嘎布日其其格深受母亲影响。2009年,刚上大一的她被学校推荐入党,2018年,嘎布日其其格放弃了在城里的就业机会,回到了牧区,朴实热情、乐于奉献的性格让她很快赢得了牧民们的认可。而她一直坚守在草原,奉献着青春与热血。


岁月如歌,草原额吉用生命焐热的南方孤婴,早已在达茂旗长成坚韧的查干朝鲁、璀璨的苏布达、温暖的娜仁格日勒。他们额头的风霜刻着时光,眼中的光芒映着传承,爱的具象化穿透时空,凝成北疆最温暖的史诗。那场跨越三千里的生命馈赠,终在时光中酿成双向奔赴的赤诚——个体生命与国家命运紧紧相拥,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深植血脉,化作草原星河中永不熄灭的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