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本报记者 陶 然 贾 泓
“传统除草要几百人上山,用机器狗能精准识别毒草,成本能降90%。”
“得让机械狗的喷头再压低5厘米,毒草根系才10公分深。”……
6月13日,走进位于西宁市城北区创新创业基地的青海科易扫扫科技有限公司,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,拆开的机械狗设备底盘在桌面上散落着零件,显示屏上的数据还在不断刷新。
公司负责人张朝晖正用马克笔在白板上重重划出一道弧线,笔尖划过的地方,“草原除草机械狗”的草图旁已经密密麻麻写满参数,他和创业团队正为提高草原除草机械狗的除草精度开展头脑风暴,其中每一次参数调整都精准对接高原牧民的现实需求。
2020年,放弃在一线城市“大厂”打拼12年的工作和高薪,张朝晖回到青海。但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,“从家乡格尔木来西宁时谁也不认识,投了400多份简历,找不到薪资和岗位匹配的工作。”张朝晖苦笑,最窘迫时,在西宁一家网吧待了三个月,寻找项目。
转机发生在一次宣传片拍摄经历中,在为三维动画寻找青海物种模型时,他发现市场一片空白,一个小动物的标准模型都要耗费3万元手工制作。
“能不能用人工智能模型给它们做个‘数字永生’,建一个模型库?”这个念头如种子破土,张朝晖找到两位伙伴,组成创业团队。
“当时我们仨就是‘三无人员’:没钱、没技术、没资源。”张朝晖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回忆道。城北区政府的创新创业政策就像“及时雨”,2024年11月公司落地时,一年免租金的办公场地和水电费用,以及共享会议室让这个初创团队得以扎根。
但真正的考验接踵而至,张朝晖发现所做的市场是一片蓝海,国内只有他们这一家团队在做成批的生物模型,不仅要解决技术难题,还需要打开市场。
伙伴们背着摄影设备穿越青海湖、祁连山国家公园等地区,用镜头记录下旱獭的动态、金露梅的花瓣脉络。经过两个月的昼夜攻坚,“物种模型库”网站的后台服务器上线,上传一段藏狐奔跑的视频,系统便能自动生成骨骼绑定、毛发贴图的三维模型。
张朝晖展示着这个2000+高原物种的数字展厅,雪豹脚掌的肉垫纹路可放大至毛孔级观察,青海沙蜥的皮肤鳞片带着紫外线照射后的生物荧光标记,就连矮嵩草的叶片绒毛都遵循着高原强风环境下的生长力学规律。这些通过超清影像训练出的模型,不仅仅是视觉层面的还原,还包含着生物特征参数,每一个数字生命都带着真实高原的生态密码在服务器中跳动。
更震撼的是成本变革。传统手工建模1万元至2万元的投入,如今被压缩至数百元。合作的青海大学研究员评价一针见血:“这不是简单的AI合成,这种1:1还原,具备学术和教育价值。”
“让数字生物走出实验室”的野心,驱动着团队向产业链下游探索。他们与北京游戏工作室对接,提出将青海古建筑和文物等地方特色转化为游戏素材的合作计划。同时,积极寻找合作方,探讨开发生物科普研学课程,让学生能通过VR触摸虚拟的青海云杉年轮。
但现实的压力从未消失。张朝晖介绍,团队至今投入100多万元,资金压力极大。为了维持运转,团队一边为高校与企业提供定制化开发服务,一边在做着热爱的生物模型库。
中国农业大学的教授找到他们:“我们研究根系生长,人工测量上万颗种子既费时又费力,你们能不能做个基于视觉的识别系统?”张朝晖带着团队,开发出的小程序能自动测量根毛长度,“现在农大的实验室里,学生们拍张照就能出数据,效率提高了90%。”
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,但是团队已经申请6项发明专利,其中,和青海大学合作的关于牦牛体尺测量技术,能透过厚厚的毛发测算出牦牛的出肉率。“以后牧民贷款时,银行看着三维模型就能评估价值,再也不用拍着胸脯‘估摸着’说了。”张朝晖解释,“这等于给每头牦牛建了个数字化的‘身价档案’。”
“有人说我35岁创业太晚。”张朝晖拿起机械狗模型轻轻摩挲着说:“能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,用代码为家乡物种留下‘数字基因’,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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